每走一步就深深的撞一下自己 叶渺渺上体育课课被捅了一节课

  “她也是今日一早才到,明日怕是便回去了。”父亲答着话。

  “真是糊涂。你可知道族里的规矩?”叔父的声音也响起了。“若是让其他族人知道她回来了,定要按族规处置的。”

  “这个不洁女死不足惜,只是你也想被连累吗?子涧还小,你让胡氏未来如何自处。”

  “不洁女?”我心中暗暗惊讶,这说的是我吗?

  “她还小,也是迫于我无能才让她走到如今田地,我怎能将她拒之门外。”父亲带着哭腔。

  “那你将来也想被逐出董氏族群吗?和她母亲一样牌位都不能进祠堂吗?”

  “如果不是她,白氏何至于连牌位都不能立。”叔父复议。

  “老爷,早该听听他大伯的话,虽然心疼女儿,但长此以往,子涧长大后知道自己的姐姐如此不堪叫他怎么在董氏一族里立足啊。”

  他们的话在我耳边嗡嗡的回荡着,像一盆冷水浇透了我的身子,不再喘息,一切都止于此刻。母亲至今没有牌位,被逐出族谱?父亲却也不阻拦?子涧会因我这样的长姐而蒙羞?

  我是不洁之女?按照族里的规矩不洁之女,与人通奸的是要浸猪笼沉江的。那么他们预备如何对我呢?难怪父亲阻止我去祠堂,因为那里根本没有母亲的牌位,恐怕连墓地也迁出了祖坟。不知如今葬身何处呢。而这一切竟然都是因为我?这个不洁之女?

  那么我又是为何隐忍数月,度日如年,为何会身陷红尘?拼死护住清白,命悬一线却还挣扎求生都是为了什么?又是谁把我变成不洁之人呢?我这样过活却还因为家里牵绊强撑着度日又是为了什么?无数的委屈涌上心头,眼前发黑,身子摇晃了几下,踉跄的返回闺房。孙婆婆正焦急的在房中踱步,见我回来,赶紧上前搀扶我。

  “渺渺这是去哪了,可把老婆子急坏了。这夜黑风大的,若真是跌倒了碰伤了如何回去给李妈妈交待啊。”

  “李妈妈?司乐塾?”我自己小声的叨咕着。

  她看我神情恍惚,也很是担心。

  “渺渺是不是瞧见不干净的东西了?难不是撞克了?”

  我抬头看看她,随即环视着这间屋子,这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,如今我已不属于这里了,我是不受欢迎的人,是不洁之人。这里不是我的家了。

  “我-要-回-家。”干裂的嘴唇里蹦出了这几个字。

  孙婆婆一时发愣:“这-这不就是渺渺的家嘛?”

  奔跑中散落的发丝,此刻垂在我的脸颊边,低着的头拼命摇着。

  “我要回金陵,我要回司-乐-塾。”说完泣不成声。

  这个除夕之夜,是我一生之中最漫长的一个晚上了,也是最黑暗的。仿佛被世人背叛了一样,无路可走,失去了全部。

  孙婆婆被我突如其来的想法弄蒙了,她只是愣在原地,手脚不知置于何处。

  “渺渺,这突然要回金陵?”

  我只是点点头,亦不去看她。她继续道:“这天黑风冷的,不如等天亮再走吧。也好知会董老爷和妇人...”

  “我就是要此刻就走,一时一刻也不能等了,您若不走我便自己走就是了。”说着我站起身气冲冲的走到床前收拾随身衣服包裹。

  孙婆婆急的险些哭出来:“渺渺...哎..渺渺。你若执意走,老婆子我收拾便是。”她抢过我手里的东西,自己收拾起来。我瘫坐在床边,像没了力气一般,我这是怎么了,对她这样一个善良无辜的老妇人发脾气。

  我默默的看着她麻利的收拾东西。原也不怪她,此刻正是除夕夜,天黑风大且路上均无行人,确实不适宜上路。车夫怕是已经睡下了,马车也没套好,这些均是要准备的,恐怕也是要惊动了宅子里的其他人。

  “只带着我们来时的衣物就好。去门廊下叫白福来帮车夫准备好马车,叫他不要惊动旁人,他自然是知道的。”我淡淡的道

  孙婆婆此刻有些委屈,只是点头,一味的收拾行礼。

  半个时辰的功夫,一切都准备妥当,孙婆婆到厨房起了火为我烧好手炉里的炭。我只披了件斗篷站在廊下,车夫已然赶着马车到大门口等我了,白福及白福媳妇站在廊下与我话别,刚才的一幕他们都看见了,想来也能猜到我知晓此事。

  白福媳妇已然止不住眼泪:“渺渺,漏夜离开可怎么好。家里人都睡下了。呜呜,如此冷清,且是在除夕之夜。可怜了渺渺。”

  她这样感伤倒让我心里更不是滋味,“没想到此刻这个家里真心待我的是您二位。”

  “渺渺要当心身子,一切以自己身子为重,其他事情都看开些也就是了。”白福宽慰着我,眼角也湿润了。

  “白儿自小受二位照料,如今母亲仙逝,家中诸多变故,白儿一介女儿无能陪伴左右,还望二位帮白儿多多照顾父亲康健,白儿来世报答。”说完便要行礼。

  见我此举的白福夫妇慌张的扶住我,老泪纵横“渺渺使不得,我夫妻二人受夫人多年恩惠,此生定当为老爷渺渺效劳。”我们三人搀扶着痛哭了一会,白福道:“渺渺此去多多保重,如果可以也要为自己早早的做个长久的打算才是。”

  白福媳妇亦道:“老爷此刻被别人蒙蔽了双目,但他毕竟是您的生身父亲,他亦是惦记您的。只是如今这个地步他也有许多不能之处。夫人的事情,您也无需自责……”说着白福用手肘撞了她一下,示意她不要多话。

  我明白他们话中之意,心下感激不尽。痛哭之后,我与他们依依不舍的别过了。马车朝金陵飞驰而去。因搅了车夫的美梦,他心下不悦,一路上在车外不停的发着牢骚。我只当做没听到。孙婆婆还是妥帖的,来时带了条棉被以备路上抵御风寒。

  此刻已然将斗篷、大袄盖到我身上,可我仍旧在发抖,她取了棉被来裹住我的身体,我们二人蜷缩在一起。车里是那样的黑,我们没有掌灯,透过棉帘能隐隐的看到外面的月光。不一会,车夫也累了就不再抱怨了。只有车轮碾过泥土和石子的声音。

  “对不起。”黑夜中,我悄声的说着这三个字。

  孙婆婆愣了愣,抱着我的手臂继而恢复了力量。“渺渺何故对我这个老婆子说这样的话。伺候你们是我的本分。”

  “今夜是我一生中最寒冷的夜晚,我再也没有家了。永远也回不来了。”

  我的话冰冷如霜,她没有答话,只是抱得更紧了,以手掌轻轻拍打着我的背。就这样任凭夜晚的寒冷和黑暗吞没我们。

  我们就这样相互依偎着睡着了,天蒙蒙有些发亮的时候,我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。我和孙婆婆都醒了过来。听着车夫与人对话。

  “小哥,可否帮忙把车推出来啊。车陷在泥中了。我家老爷已然身感风寒,急需上路啊。”一个男子在不远处求助。

  “你这车推出来也难行走了。”我们的车夫在这边答话。

  我掀开棉帘看去,两个男子短衣打扮。随即轻声唤车夫道:“他们的车可还能走?若是可以你去帮他们一下,耽搁些时候也无妨。”

  “渺渺不知,他们的车梁已断,就是推出来怕也走不远啊。”

  “既然如此,那前方可有城镇?”

  “前面不远就是南徐的地界了。”

  “你去叫他们老爷搭乘咱们的车吧,我们到南徐放下他们也就是了。”

  “是。”车夫转身下车去。

  “渺渺何故多管这闲事。陌生男子与我们同乘一车,总是不方便的,若是恶人怎么好?”孙婆婆关切的看着我。

  “恶人我见得还少吗?婆婆无需担心,前面就放下他们主仆。出门在外能施以援手就不能旁观的。”

  说话间那两名男子搀扶着一个老爷模样的人进来,面红耳赤,想来是发着高热了。身上虽然穿着大袄,但已然是冻僵了的。

  “多谢渺渺救命之恩。老夫改日定当登门拜谢。”他只是坐在门口,虽然病重在身,却仍旧彬彬有礼。

  “先生无需客气,出门在外多有不便,本当互相照应。今日与先生遇见亦是有缘。”

  我看着他,虽然坐的端正却还在发抖。他的随从也谢过我,然后解了车套,骑着那两匹马跟在我们车后。就这样一甘人直奔南徐。

  一路无话,进入南徐地界我们也稍作整顿,天已亮,用了些早饭,便草草收拾准备启程。临行前与那主仆三人简单的道了别,他家老爷对我深施一礼道:“渺渺今日之恩,来日若有机缘,老夫必当涌泉相报。敢问渺渺名号家住何方,来日好登门拜谢。”

  “区区小事先生不必记挂,小女子家原也不是什么显赫人家,山高路远先生不必前来。”我亦还礼。

  他双目打量着我,看得我周身不自在“依渺渺的气度容貌,来日必当居高位者才能配得上渺渺啊。”